記得那一晚，鞭炮聲時而在窗邊響起，周圍邻居仍然沉醉在春節氣息裡，我和老公逃離了喧鬧，躲到房間開啟Netflix選上這一套『Marriage Story』作為睡前小故事。沒想到這麼一段生活寫實片，在沒有太多花俏的設計下，我們一下就沉入男女主角的婚姻故事裡頭去。電影結束後，各種情景還不斷地在脑袋里萦绕，久久不能散去，甚至要到了夜深腦子才甘心入眠。嗯，這就是好電影，簡潔質樸卻能牽動思緒。
以下絕對不是影評，因為我沒有資格，所以就不討論技術性的事了。
故事講述一對夫妻Nicole和Charlie的離婚過程。他們為了奪得孩子的撫養權，透過律師的介入緩緩地揭破對方的傷疤，残忍地将夫妻问题一层一层地剥露。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中間的憤怒，最後Charlie才醒悟是自己的自私，使妻子活得没有了自己。最後即使他們仍然相愛，卻無法廝守而遺憾揮別此段婚姻。
“I was your wife. You should consider my happiness.”
“Come on! You were happy. You’ve just decided you were not now!”
电影最精彩的部分，应该就是那一段長達十分鐘的吵架場面，活生生地演出了平凡人爭執的模樣，真實得直叫人感觸又心痛。還有那行雲流水的對白，是要對生活有多細膩的感悟才能寫得出來的台詞啊？
針對這段吵架戲，Nicole和Charlie一開始都以為那會是一場和平溝通，然而無奈法庭上雙方的攻防已經扎根，討論內容從孩子的課題轉向Nicole的抱怨，到Charlie的據理力爭，接著相互批判、數落、翻舊賬，最後崩潰爆發。
其實談判之所以會變得激昂，通常是因為爭執的兩方都不願認輸，所以人的本能會反抗，並企圖說服對方爭取認同感，再加上情緒層層疊疊地把理智給淹沒掉，結果就會變得相當猙獰可怕。
有個趣味分享，我有朋友上過一些心理課程說，當人爭吵時是會不自覺地變成兒時的自己，變成了幼稚鬼。不信的話可以去稍微觀察一下別人吵架的情況，聽聽他們無理取鬧的語氣，爭執的內容很可能早已離題，連雞毛蒜皮的事，比如牙膏怎麼擠、垃圾有沒有丟等等都會被牽進腳本裡去。身為勸架的旁人，你有沒有試過被他們的對話逗笑，可是卻還要強忍下去繼續認真勸架呢？
我時常會被問起： “你和老公有沒有試過大吵一頓？” “當然有啊！” “吵到什麼程度？” “天崩地裂！！” “為什麼而吵？” “是啊，到底是為了什麼？想不起來了...” 之後繼續想了老半天，也還是搞不清楚到底是芝麻，還是綠豆了。
說真的，争吵的時候我多半是在語無倫次，沒有重點，也沒有終點，實在太傷神也太沒意義。專家都說夫妻吵架在所難免，但是我們都應該要學會掌握吵架的技巧，讓吵架變成瓦解衝突的有效溝通。情緒過於激動，辱罵對方家人，翻舊賬，粗暴動手等等，都是一般專家會特別列出來的禁忌，得要時時自我警惕。而我認為一定要有一方願意主動先放下臉面，心平氣和地好好理清重點，這場架才不會白吵了。吵架絕對不能完全喪失理智。
無論如何，我已經偏離了主題！（呵！）是男女主角吵得太精彩，讓我無法不多討論一下夫妻吵架之道。
言歸正傳，《婚姻故事》的電影核心其實延展出了一個更大的命題，它不純粹只談愛情那麼簡單，更探討著不平衡的婚姻制度，還有人們看待男女之間仍存有的偏見和不公的權力結構。
“We don’t accept (the failings of mothers) structurally, and we don’t accept it spiritually. Because the basis of our Judeo-Christian whatever is Mary, mother of Jesus, and she’s perfect. She’s a virgin who gives birth, unwaveringly supports her child, and holds his dead body when he’s gone. And the dad isn’t there. He didn’t even do the f—ing. God is in heaven. God is the father, and God didn’t show up. So you have to be perfect, and Charlie can be a f—-up and it doesn’t matter. You will always be held to a different, higher standard. And it’s f—ed up, but that is the way it is.”
Nora, Nicole’s Lawyer (Marriage Story)
Nora犀利的台詞以“聖母瑪利亞”作為比喻，一語道盡了女性自古以來的困境——男性永遠是被允許缺席的。
男性和女性之間一向都存在著難以調和的衝突，以致男性慣性地享受被順從的待遇，大男人主義不自覺地在生活瑣事中展露，所以Charlie過去都認定妻子很開心，在許多抉擇上都表現得太理所當然。
“At our theater I always wanted to direct, and then Charlie would say something like, ‘The next one,’ but he was always the director, so there never was a next one. I don’t know. Maybe if we’d stayed married, there would’ve been. I don’t know.”
Nicole (Marriage Story)
而偏偏現代女性已經懂得獨立自主，會為自己爭取嚮往的生活，所以Nicole再也無法委曲求全，對Charlie的種種隱忍已經難以持續，選擇分道揚鑣，才能得到尋找自己的機會。
其實電影中有許多段落都表現出他們濃濃的愛意，然而他們卻一步一步地逼近終點，讓人不禁唏噓。他們既然相愛，為何Nicole卻要堅持離婚？不設法挽回？她有，決定離婚之前她都試過了，只是Charlie沒有醒覺，還出軌了呢……
有人說Nicole和Charlie之間關鍵在於溝通上出了問題，但我覺得更多是他們各自的自尊與驕傲，所以才會有難以衝破的隔閡。他們在爭奪撫養權，反悔了私下解決的協議，還越來越激進。他們說是為了孩子好，要讓孩子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但說穿了其實只是不想輸給對方。顯然他們兩人本質上就難以磨合，都是倔強的性子。也或許，他們的婚姻根本就是錯誤的。
“Yes, to be honest, all the problems were there in the beginning too. But I just went along with him and his life because it felt so damn good to feel myself alive.”
Nicole (Marriage Story)
也慶幸有了這場官司，他們彼此才做了真正有效率的溝通，Nicole才得到解放的管道，Charlie才有了聆聽的意識。看看Charlie在工作上多麼優秀，好像什麼都會的樣子，可事實上他連點餐都沒主見，小孩的事都做不好，還割傷自己血流不止等等。也很感慨的是，Charlie來到了這個階段才恍然大悟自己有諸多缺點…… 如過Charlie當初對生活敏感一些，了解妻子多一些，付出多一些，也許就不會走到婚姻的盡頭了。
婚姻是複雜的，但別著急絕望
好吧！寫到這裡也不想說合久必分這類洩氣的話。我覺得既然成為了夫妻，就有必要想辦法讓愛情更長久一些。而這部電影也很好地在向你闡明一件事——離婚是一場混沌的戰役，肯定會讓你悔不當初。所以，千萬別讓自己走到這一步才來感慨繫之。
Getting divorced with a kid is one of the hardest things to do. It’s like a death without a body.
Bert Spitz, Charlie’s Lawyer (Marriage Story)
婚姻身份絕對會約束兩人的生活範圍，因為家裡總是有人會等著你回來開飯，辦理公務文件和以往截然不同，你在外頭招蜂引蝶便是違反了道德節制，還有孩子、親家的問題，總是有些瑣碎事要你來處理等等。在我眼裡結了婚就是“家為一體”，雖然不會再有單身的光景，可是“個體”還是存在的。夫妻生活如果可以平等快樂，才算得上是幸福的婚姻。
其实我承認我老公不算細心，但慶幸他一直對我想做的事都表現充分支持。至少目前都嘗試過了幾項自己想完成的事，未來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雖然我們不再是單孑獨立的個體，也都不知道未來去向如何，但結了婚的好處是，總是有伴侶同行追逐夢想，絕對是難能可貴即幸福的事。
總而言之，在步入婚姻殿堂之前，別忘了這條路是“選”出來的，誰都沒法預知未來，只能竭盡所能確保它會有個美好的結果。記住了，我們不能永遠沉溺在童話故事裡頭，只想享受浪漫的美好。愛情，也是需要雙方持續付出努力的。因此，趁著還愛著對方的時候，多了解，多體恤，多聆聽，多溝通，世上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呢！
在寫著這篇文章的時候，馬來西亞娛樂圈突然傳來一位年輕馬來明星辭世的消息，讓人不盡歎息禍福無常，人生終局實在難料，生命中任何一個抉择竟是如此。
既然人生無常，何不拥抱、珍惜？
說倒是容易，但生活過得越是反來覆去地，越是容易忘記庇護愛情，什么都变得理应必然地。經營一段感情向来都是艱難的功課，好像也不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從各種關係中，從身邊的人事物，從別人的故事，都是借镜，值得我们時時刻刻参考、省思。
這次誠意推薦你看看《婚姻故事》，試著從另一種角度去剖析婚姻與愛情吧！我很喜歡這部電影，希望你也會喜歡！
https://letterboxd.com/mayjuneshines/film/marriage-story-2019/
五月六月 